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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頭就看到了五哥一臉嫌棄的表情。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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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我伸出一只手,手指修長白皙,骨節分明,這只好看的手溫柔且堅定地出現在了我的眼前,我不禁的伸出手,握住了這雙手。

趙玦將我的手一翻,與我十指相扣,將我牽出馬車,與我並肩站在馬車上,高高在上俯視著長長的和親車隊。

忽然突兀在人群裏,令我有些惶恐,我的手放在小腹上,驚慌的向趙玦投去求助的目光,趙玦對我微微一笑,使我頓時安心不少。

“朕與陶安公主早在金州時便有一段情緣,公主腹中所懷的便是朕的骨肉。”趙玦目光犀利陰冷的掃視著腳下俯身跪拜的人群,咬牙切齒,“朕今後若是再聽見有人惡意詆毀汙垢公主的清白,朕定會割了他的舌頭,然後將他碎屍萬段!”

我感激的扭過頭,眼中早已聚集了淚水,婆娑的望著趙玦堅毅的側臉,心中突然升起了一股愧疚,還有,害怕,我怕我會愛上他。

若我的生命裏沒有陌北,我一定會愛上這個溫文爾雅的翩翩君子,可是人生就是這樣陰差陽錯,錯過了一段路,便是錯過了綿長一生。

趙玦扭過頭對著我和煦的一笑:“只要有我在,今後再也不會有人欺負你。”

我含淚微笑著點頭。

我至今記得那一刻天邊的夕陽如火,熊熊的灼燒著無邊天際。

一片荒漠,萬仞高山,荒草延綿,這便是齊寧兩國的邊界,瑜關。

黃昏十分,和親車隊行至瑜關,映著血色夕陽,我含著淚向車外投去貪婪的目光,這裏就是陌北曾經金戈鐵馬的沙場,這裏就是他浴血奮戰的最終歸路。

此刻的瑜關蒼山如海,殘陽如血,空中大雁嘶鳴,無盡悲涼,在這時和親車隊忽然停了下來,不偏不倚的停在了陌北用生命保護的這片土地上,從餘光中,我瞥見趙玦騎著馬向我駛來,我急忙鉆進馬車,慌張的用衣袖擦去臉上的淚痕。

果然,趙玦的聲音即刻便在窗外響起:“長安,夜幕將至,前路崎嶇不平,以防不測,今日就在此停歇,明早上路,你好好休息。”

“好。”我盡力讓聲音不那麽慌張。

瑜關的夜幕一片寂寥,漆黑的夜幕上僅懸著一鉤殘月,在僅存的薄薄月光下,這萬仞的山影似乎比這夜幕還要黑。

車外一片死寂,我將自己藏在馬車裏,裹著棉被,靜靜的等待著天亮,這個夜晚似乎和以往的夜晚都不太一樣,安靜的令人窒息。

我忐忑的思索為什麽會這麽安靜,電光火石之間我想到了,守夜的人沒了聲息,往日裏守夜的士兵定會圍著篝火竊竊私語一番,偶爾有時還會忘情的開懷大笑,而今夜卻異常安靜,連篝火燃燒的細碎爆裂聲都沒有了。

衣袂鼓風的聲音忽然響起,驟然的劃破了沈默,我的心突然一緊,身體也僵住了,雙眼怔怔的盯著車門,驚恐又有些期待的等著這扇雕花木門被推開。

細微的聲響在逼近馬車,我的心隨著這聲響幾乎升到了嗓子眼,木門驟然被推開,熟悉的一聲“長安”回蕩在耳邊。

陌北!他是我的陌北!他沒死,他就這樣活生生的出現在了我的面前!我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的陌北,好長時間才回過神,然後緊緊地握著他的手,我怕他再次不見了。

望著他的臉龐,我的眼淚奪眶而出,我伸出顫抖的手撫摸著他的臉龐,在我眼中,他依舊是那樣的俊朗如初,即使他的臉上多出了一道猙獰坎坷的刀疤。

那道疤痕無情的從他的額頭刻過了臉頰再到下巴,我心疼的的摩挲著這道長長的傷疤,眼淚止不住的往下落,若不是因為我和五哥,他依舊是縱橫南北不可一世的常勝將軍,那場五哥為他設下的陷阱,到底讓他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痛?他是怎麽活下來的?

陌北他握住了我的手,雙眼如鉆石般璀璨:“長安,我來帶你走。”

我猛地點頭。

陌北的目光最後才落到我隆起的小腹,在一剎那間他的眼裏便湧起了說不盡的悲痛,他擡起頭驚愕的看著我,喉結上下滾動,幾次張口欲言卻又放棄,最終他的雙眼布滿血絲,嗓音沙啞:“長安,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

我錯愕不已,突然間怒不可遏,擡起手狠狠地抽了他一巴掌,不解氣,擡起手又朝那邊臉,扇了一巴掌,而後含著淚咬牙切齒的說:“這是你的孩子!”

陌北他怔住了,猛地將我擁在了懷裏,俯下身給了我濃烈的一吻,吻得我暈頭轉向,而後他在我耳邊重重的說:“我帶你們走。”

‘你們’這個詞猛地擊中了我的心房,內心最柔弱的那個地方被觸碰到了,這是我和我的孩子第一次被這樣的重視,第一次被化為一體的愛著,他的一句話令我有了久違的歸屬感,從今往後我不再是一個人了,我有了陌北。

我含淚笑著點頭,心裏泛起一陣陣的漣漪。

陌北與我十指相扣,誰知剛出馬車四周便亮起了無數火把,我驚恐不已,陌北向前一步將我緊緊戶在身後,我直到此刻才想到,今晚離奇的安靜只不過是趙玦引陌北出來所設下的陷阱,他的探子那麽多,怎麽可能發現不了一直跟隨在和親車隊周遭的陌北?

陌北他為了我,再次跳入了陷阱,我懊惱萬分,為什麽我不能為他帶來好運氣?為什麽我只能給他帶來危險與死亡?為什麽我只能拖累他?

趙玦昂首挺胸的坐在馬上,緊緊地抿著薄唇,耳邊的碎發舞動在晚風中,看得出他蒼白的面孔上怒氣十足,雙眼陰狠的死死地盯著陌北,更令我心驚的是,趙玦的手中執著一把弓箭,弓弦圓滿,鋒利的箭頭正對準陌北。

陌北毫不畏懼的回視著趙玦,眼神犀利,如同一頭困獸般的鋒銳,渾身上下散發著征戰沙場多年才有的強大氣場。

“放開朕的愛妃,朕便饒你一命。”趙玦手中的那支箭隨時會穿透陌北的胸膛。

陌北的眼中劃過了陰冷,從牙縫中吐出三個字:“你休想。”

我緊緊地握著陌北的手,全身不住的在顫抖,生怕下一刻他就倒在了我的腳邊,而我卻手足無措,如同廢物一般。

趙玦身後的人群突然人頭攢動,而後向兩方分開,從中走出了一位身著灰布長衫的和尚,我發現當和尚走到那些人面前時,他們都會微微的低頭向那和尚表示尊敬,那和尚大約四十歲,五官英挺身形修長,眉宇間盡是對人世間紅塵的釋然,我還發現,趙玦與他,竟有幾分相似。

“放了他們。”和尚走至趙玦身邊,言簡意賅的說出這四個字。

“師傅!”趙玦不甘心的望著那個和尚。

那和尚嘆了口氣,對趙玦說道:“不是你的,就莫強求。”

“朕是天下霸主!天下所有的東西都是朕的!”趙玦猛地將弓箭對準了陌北,眼神中殺意盡然。

我心猛地一窒,下意識的沖出去擋在陌北身前,誰知陌北竟然一把拉住了我,反身將我護在了懷裏,下一刻我便聽見了利劍飛入他身體的一聲悶響。

“陌北!”我驚恐的尖叫,緊緊地抱著他。

陌北臉色蒼白,但嘴唇的顏色卻出奇的紅,紅的發紫,他虛弱的朝我勾唇一笑,虛弱的說:“小丫頭,我沒事,別擔心。”

我的腦子裏一片空白,最害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他倒在了我的懷裏,我什麽都不能做,因為我什麽都做不了,我摸著他的臉,惶恐不已的對著他一遍又一遍的重覆:“不要閉眼,不要閉眼,我害怕,陌北,我害怕、、、”

可是他最終還是閉上了眼睛,因痛苦額頭上冒出了顆顆汗珠,我的手上沾滿了陌北的血,我感覺自己的靈魂要被抽走了,已經忘了哭是什麽,震驚到忘乎所以,若是陌北死在了我的懷裏,我以後還怎麽活?

那個和尚忽然沖到了我的面前,蹲在陌北身前為他把脈,甩下一句:“還活著。”

而後那個和尚猛地撕開了陌北的衣服,露出了血淋淋的傷口,血不停地向外流,夜幕下的血液是紫黑色,陌北一定很疼,我的心也跟著他疼,我看到血肉模糊的傷口上刺著一支金箭,再往右偏一點,便是陌北的心臟。

我終於無助的放聲大哭。

那和尚面無表情的觀察陌北的傷口,突然他猛地擡頭,劍眉緊鎖,淩厲的怒視著不遠處的趙玦。

趙玦緊抿薄唇,雙手攥拳,一言不發的望著地上的陌北,眼中的恨意了然。

和尚從懷中拿出了一塊卷著的灰布,打開後露出了一套銀針,他嫻熟的用拇指和食指撚出一根根銀針,精準的刺入陌北傷口的周圍,不斷流淌的血漸漸停止了。

和尚眉頭依舊緊皺,紮完最後一根針,他出其不意的突然伸出手,猛地拔出了那支箭,登時鮮血四濺,我看見陌北的眉頭皺了一下,而後便不再有任何的表情。

我呆呆的望著那個和尚,不知所措。

和尚此刻也是滿頭滿臉的冷汗,他不斷地用衣袖擦著滾滾落下的汗珠,他腮幫子滾動了一下,從灰布中撚出最後一根銀針,猛地紮在了陌北的胸膛之上,

紮完最後一針,和尚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而後他轉過身面對趙玦,口氣強硬:“派人回去尋鬼道之。”

火紅的光線將趙玦的面龐映的陰晴不定,唯一可以確定的,便是他那雙恨絕陰寒的眼睛,他要親眼看著陌北死在他的眼前,死在他的箭下。

我淚眼婆娑的向他投去哀求的目光,求他救陌北,可他無動於衷,雙眼上的那層寒冰似乎更深了。

我不能看著陌北死在我面前,為了他我可以放下所有的一切,我決然的起身走到趙玦的面前,當著所有人的面,跪在了他的腳下。

“救他,我求你救他。”我擡起頭仰望著他。

他的眼中劃過了震驚,而後是悲痛,最終震驚和悲痛化為一體,顛覆了那層寒冰,他踉蹌的後退兩步,臉色煞白。

“只要你救他,我什麽都答應你。”我說。

他倏地冷笑,笑的人心疼,我看到了他眼裏的痛,可我只能熟視無睹冷眼旁觀他的痛。

我伸出手,扯著他衣服的下擺,擡起頭,淚眼朦朧的望著他:“無生,你還是那個無生麽?”

他伸出手戳著自己的心臟,眼中閃著淚光:“無生的心,從未變過。”

“對不起,無生,對不起、、、”

小腹忽然開始劇烈的疼痛,我猛然弓著身子,一只手緊緊地捂著自己的肚子,因疼痛額頭上滲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我的另一只手卻一直扯著趙玦的下擺,我不停的在求他,求他救陌北。

意識慢慢的模糊,恍惚中我聽見趙玦不停的在叫喊我的名字,朦朧中我看到他面色驚恐擔憂的將我抱了起來,之後我便什麽也不知道了。

☆、鬼醫

鼻端滾動著濃烈刺激的奇異味道,這氣味直沖眼睛,眼睛像是被抹了辣椒一般刺痛,我猛地睜開了眼睛,被逼出來的眼淚順著眼角不停地往下流,喉嚨被怪味熏得發嗆,不停地咳嗽著。

還沒來得及看清周圍的一切,就被人緊緊地抱在了懷裏。

“長安,你終於醒了。”是趙玦。

我睜開眼睛才發現,除了趙玦,這裏的一切我都很陌生,趙玦的身邊還站著一位身穿灰衣的白發男子,男子長相普通,可仙風道骨這四個字卻被他詮釋盡然。

再環顧四周,屋內的裝飾完全迥異於寧國,我想,這裏就是齊國皇宮了,一切都是那樣的恍惚,如同黃粱一夢。

金黃燦爛的陽光透過窗紙賜了進來,將屋內照個透亮,屋內的陳設很是精致,所有的擺設都是那樣的恰到好處,多一件冗餘,少一件欠缺,門口的百寶閣上放置著一盆蘭花,細長的葉子悠然的垂在半空中,青綠的葉子中間,溫柔的擁簇著朵朵嫩粉色的花。

我不禁的對著那蘭花微微一笑,因為我的長安宮也有一盆這樣的蘭花,右手不自覺的覆上了小腹,當手觸在隆起的小腹的一瞬間,我想起了在瑜關的那個夜晚,想起了陌北血肉模糊的傷口。

“陌北那?”我猛地拽著趙玦的衣領,焦灼急切的看著他。

趙玦的眼中本是欣然,卻被我突如其來的焦灼驚恐打散的一絲不剩,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悲涼。

“對不起。”我松開他的衣領,哀求的看著他,“陌北他還好麽?”

“朕將他安置在了靈山寺,有師傅在,你放心吧。”趙玦向我擠出了一個笑容,看得令人心痛,“你好好休息,朕還有事,先走了。”

說罷他便起身離去了,他的背影竟和我五哥的背影出奇的相似,同樣的孤寂,九五至尊坐擁天下,身影卻是那樣的寥落。

我怔怔的望著趙玦離去的方向不能回神,五哥,他如今又怎樣?他會不會後悔?會不會在午夜夢回的時候撞見大哥的身影?他該如何跟大哥交代?

“問世間情是何物?”床邊的那名白衣老者忽然輕笑道。

他這一笑我才發覺身旁還有一個人。

我猛地轉頭驚訝的看向他,怯懦的問:“你是誰?”

“你的救命恩人。”他嬉笑。

“多謝。”我說。

“你不喜歡小皇帝。”他朝著我呲牙咧嘴,毫無了剛才的仙風道骨,取而代之的是頑童般的老不正經,“你喜歡在靈山寺治病的人,你的孩子也不是小皇帝的。”

我猛地擡頭看向他,驚訝於他的口無遮攔。

“可小皇帝喜歡你,不不不,不是喜歡,都不是喜歡。”他自顧自的點頭,“對,那個詞是愛。”

我窘迫萬分,憋紅了臉不知道對這個怪老頭兒說什麽。

“唉,問世間情為何物,情為何物啊!”他仰天長嘆,“天南地北□□客,老翅幾回寒暑,君應有語、、、”

我被他逼急了,強制性打斷他:“你到底是誰?”

他嬉笑著看著我:“神醫鬼道之。”

我震驚了,他就是和尚口中的能救陌北的人,我不自覺地上下打量他,這麽不正經的人,能救陌北麽?

“我今年七十一歲。”他得意洋洋的捋著白胡須。

我再次被震驚了。

“我學醫六十五年,行醫六十年,攻克無數疑難雜癥。”他挑著眉看向我,像是在炫耀,“靈山寺那個人所中之毒我二十年前就解過。”

中毒?我的心再次一驚,突然響起了陌北那天晚上異常紅的嘴唇和傷口處流淌的紫黑色的血液,看來趙玦本意就是要置陌北於死地!

鬼道之繼續驕傲的炫耀,像一個小孩子:“都說奪命鬼這毒是齊國毒之巔峰,還說什麽中此毒必死,還不是讓我輕輕松松給解決掉了,那年我才五十一歲。”

“奪命鬼?”我急忙詢問他。

“你不知道?你竟然連奪命鬼都不知道?齊國第一□□你都不知道?”

他一臉鄙夷搞得我無比羞愧無言以對、、、

“那個在靈山寺的人怎麽樣了?你一定能救他對不對?”

他有些猶豫了:“這個嘛,情況和二十年前不太一樣、、、”

我有些惱怒:“怎麽就不一樣了?!你不是很厲害的麽?”

鬼道之搔搔白頭:“我遇到他時中毒時間已經很長了,若不是木辰時封了他傷口周圍的大穴,他早就死了。”

我的心再次提了起來:“那你、那你能救他麽?”

他捋捋自己的白胡子:“這個嘛,不好說啊、、、看他造化了,他中毒太深,毒逼不幹凈。”

眼眶猛然就酸了,鼻子也酸了,眼淚一下子就湧了出來。

“哎,小姑娘,小姑娘你別哭啊!”他手忙腳亂的安慰我,“小姑娘,我這也是盡人事聽天命啊,老天要取他命,我也攔不住啊!”

聽完他的話,我哭得更厲害了、、、都是因為我,若不是我陌北根本不會這樣。

“小姑娘,小姑娘你哭就不對了,人還沒死的你就哭,不死也讓你哭死了、、、”

我聞言立即憋住了,抽泣的看著這個奇怪的鬼道之:“那、那你能救好他麽?”

“盡力吧、、、”鬼道之一臉疑惑的搖搖頭,“女人怎麽都一個樣,當年的李皇後也是哭的鼻涕一把淚一把的非要我答應她一定要救活木辰時。”

我再次震驚了,顫抖著嗓音問:“李皇後是誰?”

鬼道之驚覺自己說錯了話:“什麽李皇後?我說李皇後了?我沒說,你聽錯了!”

我吸著鼻子著點點頭:“你說了,你說李皇後和木辰時有一腿!”

“我沒說!”

“你說了!”

“沒有!”

“有!”

鬼道之抓狂了,急得直跳腳:“那你想怎麽樣?!”

“若是你救活靈山寺的那個人,我就當今天什麽也沒聽見!”

“真的?”他狐疑的看著我。

我重重的點頭:“君子一言快馬一鞭!”

“好吧、、、”他懊惱的搔搔白頭,“女人啊,太可怕!”

我在心裏默默地感慨,原來那個和尚也是個背後有故事的人、、、他和趙玦的關系不簡單啊,怪不得趙玦與他眉宇間竟會有幾分的相似,越想越心驚,背後冒出一層冷汗,看來齊國的背後也有許多不為人知的辛酸往事啊。

我沈默半響,而後擡頭請求鬼道之:“今後前輩來為我診脈時,請務必告訴我陌北的情況。”

“你為什麽不自己去看他?”鬼道之問。

我苦澀一笑:“進了這個皇宮,就沒那麽容易出去了。”

如我所料,在齊皇宮裏養了近一個月,這一個月裏我幾次三番想去靈山寺看陌北,可每當跟趙玦繞彎子提起這個事情,趙玦就會用一堆無關緊要的事情搪塞迂回我,最後總是不了了之,其實我與他二人都是心知肚明,可是就是無法直接果斷地提出或拒絕。

在齊皇宮的日子自是不好過,趙玦身為一國之君,三宮六院總是有的,帝王之愛雨露均沾澤被萬物,雨露沾的不均勻自會引發一系列的嫉妒心,不然怎麽會說深宮似海,趙玦剛剛登基,妃子就那麽幾個,可偏偏就那麽幾個也不是省油的燈,僅有的幾個女人天天也是鬥得你死我活,就連我這個整日足不出戶的人時不時的都會被牽扯進風波裏,當然,我的孩子便是最大的風波,即使趙玦三申五令,後宮之中還是有不少關於我的流言蜚語。

所以在齊皇宮中,我還會時不時的想起來楊洛,她是寧國的皇後,這後宮之主日子定不會好過,她的性格過於溫柔嬌弱,會不會有人欺負她?五哥會不會好好待她?

我輕嘆了一口氣,有些替楊洛不值,自古帝王多薄情,她這麽一個好女人,怎麽就招惹到了五哥?

“小姑娘,總是唉聲嘆氣對孩子可不好。”鬼道之的聲音從背後響起,“笑一笑,十年少。”

鬼道之心情似乎不錯,不同於往日的愁眉苦臉,我聞聲立即起身向他走過去,開口就問:“陌北怎麽樣了?”

鬼道之滿面帶笑,志得意滿:“醒啦,醒啦,也不看看我是誰!我可是神醫鬼道之!”

我激動不已,熱淚盈眶:“真的?他真的醒了?”

“我這麽大年紀了騙你個小姑娘幹什麽?”

我用袖子擦擦眼淚,連忙為鬼道之倒了一杯茶,恭敬地奉上:“多謝前輩救命之恩。”

鬼道之接過茶,輕輕地吹吹浮在水上的茶葉,而後悠閑的啜了一口茶水,咂咂嘴:“好茶!”

“那皇帝他、、、”我擔心的問。

鬼道之別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有木辰時罩著,你放心吧,小皇帝不敢拿他怎麽樣。”

我會心一笑,大大的舒了口氣。

鬼道之突然擡起眼,悠悠的看著我:“那個,那個李皇後的事情,你忘了沒?”

我裝糊塗:“什麽李皇後?我不知道。”

“好、好、不知道就好。”鬼道之樂呵呵的的笑著。

我悠然坐下,心情很久都沒有這麽舒暢了。

鬼道之喝完那杯茶後,神采飛揚的看向我:“小姑娘,你知道我是怎麽把他身上的毒治好的麽?”

我歉然一笑:“不知道。”

“以毒攻毒。”鬼道之得意洋洋,“我用我養得毒蛇咬了他一口。”

我心一驚,震驚錯愕的看著這個頑童神醫,手一抖,半舉得茶杯一下子就摔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我的毒蛇可是用七七四十九種□□餵大的,顏色花的要命,絕對是毒中之毒,。”鬼道之悠然的啜了一口茶,根本不在意我的反常,“我本來還擔心毒蛇太毒一口要了他的命,沒想到他竟然挺過來了。”

聽完他的話,我的手心後背早已全是汗水,全身不停地在顫抖,我根本無法想象陌北忍受了多少痛苦。

“小姑娘,你不去看看他麽?他可是喊著你的名字挺過來的。”鬼谷子搖頭輕嘆,“遭那麽大的罪,醒來第一件事就是問你好不好,唉,問世間情為何物啊!”

心如刀割般疼,我也想去看陌北,可是我出不去這重重深宮,即使我見到了陌北,我們以後又該怎麽辦?我是兩國和親來的公主,身不由己。

“你怕小皇帝不同意?沒關系,我幫你,咱們逃出去!”鬼道之挑著眉看著我。

我驚異地看著他。

“有木辰時幫咱們,不怕他。”鬼道之再次別有深意的一笑。

我猶豫了一下,怯怯的問:“他為什麽要幫我和陌北?”

鬼道之捋捋胡須,咂咂嘴:“他是出家人,慈悲為懷普度眾生。”

“他不怕被趙玦砍頭麽?”

他笑笑:“小姑娘,你就別套我的話了,我什麽都不知道!”

我赧然一笑。

“小姑娘,不要打聽了,知道了太多對誰都不好。”

☆、靈山

鬼道之帶我逃出了皇宮,與其說是逃,還不如說是正大光明的走出了皇宮。

鬼道之似乎很是熟悉這諾大的齊皇宮,我剛剛做落了逃跑計劃,他便徑直的帶著我來到了齊皇宮西北面最偏僻的西平門---人煙荒蕪宮宇寂寥。

西平門附近不僅是荒廖,還有一種說不出的陰冷淒涼,四面八方滲透著絲絲寒氣,在附近的宮道上覆蓋了一層斑駁濕冷的青苔,身處其中,心裏有著說不出的悲涼。

鬼道之泰然處之的負著雙手走在我前面帶路,我誠惶誠恐畏畏縮縮的跟在他後面,腳下的青石板路發出“沙沙”聲響,我時不時的回頭望望,不僅害怕有人發現我,還恐於這個地方的陰氣濕重。

鬼道之突然停了下來,轉過頭神秘兮兮的對我說:“小姑娘,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什麽秘密?”

“你知不知道如今的齊皇宮是在舊址上重建的?”

我點點頭:“知道。”

“那你知不知道這西平門重建之前是什麽地方?”

我搖頭:“不知道。”

“李後的玉漱宮。”

我震驚了,怪不得這裏陰風陣陣,原來這裏是帝後雙雙***的地方。

鬼道之搖頭輕嘆:“李後這輩子活的憋屈啊、、、”

我還沒來得及問個究竟,鬼道之便自顧自的往前走了,倒是不給我一絲打聽過往的機會。

西平門雖然冷清,但其畢竟是個宮門,定不會少了重重侍衛把手,侍衛一個個手持明晃晃的大刀挺立於宮門內外,我看見後嚇出了一身冷汗,可鬼道之依舊搖頭晃腦的大搖大擺向前走,生怕那些個侍衛看不見他似的。

我一把拉住了鬼道之的灰袍,氣急敗壞:“你沒看見前方有侍衛把手麽?”

鬼道之恍然大悟的拍著腦門:“剛才想藥方子,把你忘了。”

我無言以對,無可奈何地看著面前這個老頑童。

鬼道之從懷中抽出了一方白布手帕遞給我:“捂緊鼻子。”

我猶疑的接過手帕,半信半疑的捂著鼻子。

鬼道之無所謂的嬉笑一下,從懷中拿出了個翠綠小玉瓶,拔開塞子後,轉過身再次大搖大擺的朝那些侍衛走去。

我下意識的緊緊捂著鼻子,生怕聞到了什麽不該聞得。

黃天化日之下,奇怪的事情就這麽發生了,那些個侍衛統統對我們熟視無睹,我和鬼道之就這麽光明正大的出了齊皇宮。

當西平門的身影在我背後消失的無影無蹤的時候,我才小心翼翼的將白手帕從鼻子上拿掉。

“那是什麽東西?”我問鬼道之。

“失神煙,聞此煙之人,必失其神,久而不歸,歸之,忘其間之過往。”鬼道之得意洋洋的捋著他的白胡須,“我配出來的,天下絕無第二個人可以。”

“你為什麽不用捂鼻子?不怕失神麽?”

鬼道之理所當然的回答:“因為我是神醫,神醫當然是百毒不侵。”

我立即對那個藥心向往之:“能送我一瓶麽?”

鬼道之老臉一擺:“不能!”

“為什麽?”

“因為我就配了一瓶,剛用完了。”

“你不是有配方麽?”我說。

“燒了。”鬼道之說。

我萬分不解:“為什麽?”

“因為那不是好東西。”鬼道之面無表情,“容易變成禍害為禍天下。”

我內心頓時對鬼道之這個老頑童產生了敬佩之情,醫者,仁術也。

靈山竹枝蒼蒼水霧繚繞,靈山寺便坐落於這杳杳竹林之中,進竹林之前,鬼道之要我跟緊他,不然我一定會迷在這竹林之中。

鬼道之說這竹林是按八卦陰陽陣的陣型栽的,九曲回環撲朔迷離,若不是熟知這陣型的人必定會迷失在這竹林之中一輩子別想出去。

我苦澀一笑,趙玦還真是用心良苦,這地方倒是比監獄還要桎梏百倍。

曲曲折折的一段山路後,我便看到了隱於竹林之中的靈山寺,粉墻黛瓦精致簡雅,這裏面就有我的陌北,想到這心裏就有說不出的激動,鼻子竟然還有些酸酸的,若不是因為我,陌北不會在這裏,皇權的鬥爭,本與他無關,歸根到底,是我把他拉扯了進來。

“進去吧,他就在裏面。”鬼道之樂呵呵的看著我,“我去逗逗我的花蛇。”

“多謝前輩。”我真心實意的向他行跪拜禮。

鬼道之並沒有理會我,自顧自的轉身瞬間便消失在這蒼茫竹林之中了。

踏入靈山寺的那一刻,我的心就像是一面被用力震擊的大鼓,激動又倉皇,陌北他現在好不好?我在腦子裏不斷地想象陌北的樣子,瘦了,他一定瘦了,他承受了那麽多痛苦怎麽可能不消瘦?

院子裏空空如也,沒有陌北的身影,忽然我慌了,四下張望,還是沒有陌北,拔腿就開始尋找,驚慌失措的尋找。

“陌北!陌北!”我驚聲呼喊,可是沒有陌北的回應,這空曠的院中除了我的回音,什麽都沒有。

我心惻然:“陌北,你在哪裏?”

“我在這裏。”身後忽然傳來了陌北含著笑意的嗓音。

我急忙轉身,陌北就站在我身後不遠處,一襲白衣,身形修長,面如冠玉,英俊的臉龐上嘴角微微上翹,戲虐的看著我,他怎麽能夠這般安然自若,若非他臉上那一道赫然的傷疤,我根本看不出他曾經受過的傷痛。

驚慌失措的情緒蕩然無存,內心瞬間安穩了下來,忽然我有些惱火,說不清為什麽生氣,可我就是生氣,邁開腿就朝他疾步走過去,他本以為我會一頭紮進他的懷中,於是雙手大張,滿面微笑的等待著我。

我走到他的面前,抿著嘴一言不發,用力拉著他的領口扯著就走,二話不說的將他拉近了最近的一間禪房中,進屋就開始扒他的衣服。

我簡單粗暴地去扯開他的領口,陌北他偏要緊緊攥著領子不讓我得逞,我一聲暴怒:“松手!”

陌北一臉壞笑,可依舊緊緊的攥著自己胸口:“佛門之內,不好吧。”

我瞬間臉紅:“我看我自己男人,還用他人同意麽?”

陌北依舊不退步。

“松手!”我哭了,莫名其面心裏全是委屈。

陌北默然不語,將我攬在懷裏。

“疼不疼?”我哽咽著問他。

他笑說:“不疼。”

“騙人,流了那麽多血,怎麽可能不疼?!”

他笑而不語。

我顫抖著手,脫掉了他的上衣,觸目驚心的暗紅色猙獰傷疤就這樣堂皇的出現在他的胸膛之上,也是在這時我才看到,在陌北脖子右側有一道更為赫然淩厲的傷疤,它毫無防備的出現,深深的刺激著我的眼睛,令我的眼淚不停地下落,它曾經疼在陌北的身上,如今也疼在了我的心裏。

我伸出手,顫栗不已,傷疤突兀不平的摩挲著我的指肚,卻如刀一般深深刺著我的心。

我擡頭望向陌北,透過淚水,陌北的臉龐變得模糊不清。

陌北溫柔的為我揩去臉上的淚痕,微微勾唇:“都過去了。”

我緊攥著陌北的手,淚止不住的流,心裏愧疚不已:“都是因為我,如果不是我你不會這樣。”

“我心甘情願。”他將我摟入懷中,溫聲哄我,像是哄孩子一般,“小丫頭,不許哭了,再哭就不美了。”

我理直氣壯的流著淚:“你答應過我我在你心裏一直都是最美的。”

陌北又被我逗笑了:“你這個樣子怎麽當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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